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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忽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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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兒,你記住,你是我鎮遠將軍唯一的女兒,你的外祖父是當朝皇帝,你的外祖母是敬淳皇後,你的母親是固安公主,不論什麽時候,都要堅強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

那是父親抱著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在巍山的戰場上,身旁是無數鄭國士兵的屍體,父親懷中的母親,一身銀甲,胸膛上是幾支箭,父親的背上也插著幾支箭,可他目光堅定,一手立著鄭國的軍旗一手護衛著母親面含微笑的屍體,看著馬車上越行越遠。

“小郡主?小郡主?”

我睜開眼,眼前是微微搖晃的馬車車廂頂,右側有熏香的青煙寥寥,左側是陶珠擔憂的眼神,枕邊一片潮濕,顯然是哭過。

我強撐起身子,掀開車簾子,往外看,外面已是熙攘的街道,叫賣聲不斷。

“陶珠,我們這是到長安了嗎。”

“還沒呢小郡主,這是東郊,不過不出兩個時辰,也就到長安了,陛下已經在宮裏等著小郡主,聽說,派了二皇子來接。”

“噢。”我看著窗外,好久沒有做過這麽長的夢了,自從母親父親去世後,這是我第一次夢起以往的經歷,三年前,我以為我和父母能一直這麽快樂的生活下去,不過三年,一場叛亂,就讓我所有的美夢破碎,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來的,而身邊,竟然就剩下當初進將軍府時父親安排給我的侍女陶珠,我依然每晚做著噩夢,夢見父親與母親萬箭穿心的屍體,夢見姑姑姑父拿著火把沖進炸藥時的身影,我那最美好的三年,隨著一場大雨的洗刷和那些英勇戰死的銀狼軍歿在了巍山。

但我知道,傷心的,不止是我,而我,不過是又進了一座高墻,但這次不一樣了,這座高墻,不該再是別人做主。

玄忠二十六年春四月,炤王餘黨叛變,鎮遠將軍攜十萬大軍於巍山開戰,卻著埋伏,困於山中三月,七月底,鎮遠將軍夫人當朝固安公主攜兩千增援前往巍山,突破眾圍,奮死大戰一月,八月底,與叛軍玉石俱焚,十萬大軍僅餘數百人回城,將軍公主皆戰死於巍山,留下年僅九歲的遺孤秦越郡主由皇帝接回撫養,固安公主之舉,被世人稱為巾幗。

那是我在史書看到的記載,短短幾行字,將父親母親乃至整個銀狼軍的犧牲就這麽帶過了。

那年九月,我被破例封為公主,我再次回到長安,見到那個慈愛的外祖父,可他臉上的哀傷和憔悴怎麽都掩蓋不了,他封我為公主,大概也是想盡自己的能力補償父親母親,可惜,他們怎麽也回不來了。

當時的我,不太愛說話,卻止不住不少當年的事也都被翻出來當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論所在。

當所有人討論巍山大戰,討論徐瑤秦亦宸,討論秦越的時候,又一條捷報傳來,邊關北夷來犯,北夷頭子哈赤德帶領十萬大軍也是得了秦亦宸去世的消息前來挑釁,畢竟當年秦亦宸在,北夷吃了多少虧,本以為又要一戰,卻不想駐守邊關的年輕將軍蕭玦卻帶著兩萬精銳依靠地勢山脈,硬生生將那哈赤德的北夷軍打得落荒而逃,而且生擒了將領哈赤德。

這一大喜訊瞬時給經歷了喪女之痛的徐淩一大驚喜,後來得知這蕭玦雖然才十六歲,卻是戰功累累,絲毫不遜色於當年的秦亦宸,而之後的兩年裏,北夷有了北兔子的說法,只因蕭玦狡猾如狐貍,經常以少勝多將那北夷當成玩具戲弄,又偏偏給他們後路讓他們逃回去。

北夷只要聽到了蕭玦二字,便如兔子見了狐貍,東竄西逃,蕭玦回京覆命後,徐淩更是對眼前這個年輕有為的小子喜歡得不得了,直接封了他紫殊侯,此等榮耀,怕是連秦亦宸也比不上,這侯爵可是世襲的,而除了先皇在世封了幾個侯,那些個侯門子弟吃著祖輩的俸祿到至今,他蕭玦,可謂是這鄭國第一人。

年少有為,戰功顯赫,恰巧不巧,那張臉,也好看得不得了,又身家如此,一時竟成了所有貴族炙手可熱的一人,更是知道他還未娶親後,多少人想著把自家的閨女塞到那侯府去,可惜,自古媒妁之命父母之言,當不少人前去提親時,才得知這紫殊侯,竟然父母早逝,這侯府上下,就只得蕭玦一人做主,而這蕭玦在第一個來說媒的人來時,便說了想如今想報效國家不談婚論嫁。這話一出,也是傷了不少長安少女的心。

而那年,當朝首輔邵大人也致了仕,在長安城養起了老,徐淩想讓他的孫子邵寒入仕卻被邵寒以年輕學淺,不敢入朝賣弄拒絕了,不過沒想到徐淩不僅沒有生氣,還多次去請,誰知這邵寒一點也不給面子,徐淩無奈,讓他什麽時候想入朝賣弄了,再告訴他。

連茶館裏的說書人都感嘆,今年的趣事還真是多,只怕是這錢,賺到明年,都賺不完!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騎射場上,我調了角度,將手中的弓箭對準了靶心,絲毫不猶豫的一箭,正中靶心。

春日的太陽顯得格外給面子,溫溫暖暖的,偶爾一絲春風吹過,吹散了額間的細汗。大老遠就能聽見陶珠的大嗓門,無礙,反正早已經習慣了,淡定的接過旁邊侍從的手中的汗巾,擦拭一下額頭。

只瞧遠處那風風火火的身影,圓臉杏眼,生得到是嬌俏,一身淺藍色的宮裝襖子,湖藍的襖裙,裙角繡了的祥雲和她的性子倒是不怎麽相符。

陶珠先是跑過來,見我在射箭又小看了一會,見陶珠那一臉陶醉的樣子,我知道,她又在犯花癡了。

陶珠是始終覺得自家主子真是讓人移不開眼。秦越的確生得好,隨她母親和外祖母,五官精致,一雙桃花眼勾人得很,偏偏眉宇間又有股子英氣,明明不施粉黛,偏偏就那般第一眼驚艷,第二眼就越看越想看越看越舒服。可惜了,如此好看的一個人,偏偏就不愛紅裝愛武裝。

“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

這邊陶珠還在思稱,那陣我已經凈了手,喝了茶。

這時陶珠也回過神來了,趕緊湊上前去:“公主,是二殿下,剛剛岫公公來報,說是二殿下今早拿著昨日作的書畫,又去繪書齋,結果趙尚書家的二公子前來說二殿下作得畫,什麽虛有其表,什麽沒點內韻,哎呀反正陶珠是不懂這些,不過,據說是二殿下與趙二公子三言兩語不合,竟然給打起來了,這不,在承龍殿跪著呢。”

陶珠說得有模有樣,說到字畫也撓撓頭,反正意思是到了,我好笑的看著旁邊繪了鸚鵡的茶杯,杯上的鸚鵡色彩艷麗栩栩如生,照理說宮裏的用器都是什麽梅蘭竹菊,這杯子花紋的確不同,因為正是出自鄭國二皇子徐桎之手。說起這個二皇子徐桎,我就忍不住得想笑,記得第一次見這位二舅舅,在我剛來到長安的那天。在這裏開始,我們的小公主就有了人生的轉折了,只是代價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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